□文/曹桢　 

蛇年春节，我在朋友圈感受到了浓浓的春意。在广州的花市，有位朋友拍下了硕果累累金桔和大红的鞭炮挂件，在三亚，有位朋友拍下了海岸边的鲜花……看了那么多绚烂又充满生机的花朵，我决定去秦岭花世界寻找西安的春意与花香。

大年初一，环山路附近的秦岭花世界仍是一派川流不息的景象。这里的年宵花市如一幅流动的锦缎，蝴蝶兰的紫雾与金桔的金云在玻璃温室里交叠，高高的凤尾竹上挂着火红的福字。

关中口音的摊主将广东运来的发财树系上红绸，城里的游客围着山东牡丹讨价还价，南北方花卉在此完成奇妙的地理转换。走进一座座温室大棚，我看到人们正在兴致勃勃地拍照合影，小朋友正在认真地挑盆栽绿植，一位老阿姨正在和老板商量怎么运送。一位老板告诉我，年前一盆兰花卖四五百，年后价格就掉到了一百多元。仅仅过一天，花的价格便大幅跳水。他兴奋地告诉我，生意最好的阶段是除夕前三天，客流量增加了三四倍。一过了除夕到了初一，人流量就降下来了。即使这样，他还是认真地把大棚打扫得干干净净，希望能在新的一年里有新的销量。

新年鲜花市场以节日为节点出现周期性的骤热骤冷，这在全国都成为一个节日经济现象。在手机的视频里，我看到有一位在深圳街头的鲜花摊贩，在除夕收摊的时候，将剩下的花连盆毁掉，当做垃圾扔掉。评论区里有人问：为什么不降价处理呢？今年的生意就这么差吗？事实上，珠三角的街头花卉运输，依赖即时物流体系，尾货的处理价格远比运输成本高。深圳摊主面对每车次200元的短途运输成本选择弃货，这对他恰是最优的经济行为。正是鲜花的节庆供需剧烈震荡，造就了独特的市场景观。如果从这一视频得出的结论是“深圳今年鲜花销售暴跌，花贩怒砸花盆”。那么，这样的结论无疑是盲人摸象、以偏概全。

一线城市高昂的场地租金，倒逼了花卉“快进快出”的模式，而西安这样的区域中心城市更易培育出弹性供应链。经济市场自我调节的毛细血管，往往藏在被热搜忽略的褶皱里。在一个大棚里，老板告诉我，春节过后，秦岭花世界里滞销的花卉、绿植将转变用途，走进城市的茶馆和各种会所、商店，成为他们的春天装饰，这样的创变，也算是将尾货的价值最大化。当我们把镜头从破碎的蝴蝶兰转向变为插花的腊梅，方知解读经济现象不能只看局部和个例，如果想写出某一经济现象的真实状况，找准数据，扎实调研，多方印证都是不可缺少的步骤。

鲜花象征着新年的喜庆和欢畅，花市的热闹预示着人们对经济向好的信心。花卉市场房檐下的冰凌，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，秦岭脚下，正涌动着一片春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