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 婆

作者:邢四方 2023-11-24 14:44:28 来源:城市经济导报

每看到怀念之类的文章,我就想起外婆,这种思念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地强烈,尤其是在逢年过节或一大家人聚在一起时,对外婆的思念就不由得涌上心头,外婆一生的勤劳和晚年的苦难使我们常常不能忘怀,外婆就像家乡那棵高大的皂角树,历经风雨、饱经沧桑,却为我们遮风挡雨,无怨无悔。

外婆家在穆柯寨山脚下上硷村东头一里地的一块山腰上。那里有三孔窑洞,一孔窑洞住人,一孔是牛圈、羊圈,另外一孔由于时间太久只能放一些杂物。这里地处半山腰,窑前麦田半绕,是一条深深的业池沟,沟道的山坡不远处还有一片片的小树林,田间和地畔上长着桃树、杏树、柿子树、枣树,这里留下了外婆大半生的足迹,也留给我们永生难忘的回忆。

那些年,外婆早晚都放羊割草,记忆中外婆家的羊最多,大大小小有几十只。无论哪个季节,外婆的羊群总是第一个出现在山坡上。每当天刚麻麻亮,外婆就打开其中一孔窑洞的栅栏门,羊羔便冲出羊圈,在院子欢快地跑上几圈,等外婆收拾好羊圈,跨上草笼,它们便围在外婆周围簇拥外婆向门外挤去,外婆将它们带到一处草木鲜嫩的地方,手向羊群挥动几下,羊群便散开各自找自己美味早餐了,外婆也弯下身开始给牛割草。外婆半蹲在草丛中挥动着镰刀,晨光初露,一大笼鲜嫩的青草已压得实实在在。

忙完了牲口的草料,外婆开始了庄稼地的农活。外婆的玉米地,一片片的玉米好似英姿飒爽的士兵,不光个头高,而且左看一条线,右看一排排,外婆还在包谷地套种豆子,这样能格外增加收成。外婆还在山头上的沙地种红薯,门前开垦出的小片地种西红柿、辣子、茄子、豆角、土豆、南瓜、大葱、韭菜、萝卜……

时光如梭,一转眼我们都是半墙高的小伙子了。前多年,外婆年事渐高,早年放羊割草留下的风湿使她的右腿开始萎缩,以至后来发展到一个腿长一个腿短,整个人比原来矮了一截,原来多么要强的一个人,现在走路一瘸一拐。在外工作的舅爷看着心疼,将外婆接到了市中心医院,又托舅奶原来的同事给外婆做了会诊,最终建议不要做手术,进行保守牵引治疗,终于外婆的右腿可以直立行走了,看到外婆康复大家都十分欣慰。

可没过多久,从家乡传来不幸的消息,外婆在一次上山采药时被树枝刮伤了眼睛,她为了不给儿孙添麻烦,竟然一个多星期忍受着疼痛和失去光明的痛苦。等接到医院时一检查,眼睛里被划了一道口子,当医生询问外婆,“像这种情况一般人早疼得受不了了,你竟然拖了一个星期”,她还笑着说“不咋、不咋”时,这种疼痛深深地刺着儿女的心,让我们这些做儿孙的对外婆深感愧疚。

2009年的一个冬天,下班的路上接到了小弟打来的电话,只听到他说“回来送婆来……”顿时我脑子一片混乱!外婆终究还是没能熬过那个寒冷的冬天,我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,越是控制越是憋得胸口疼痛!

送外婆走的那天,四里八村来了很多人,下葬的那一刻,悲痛的呜咽声响彻在外婆曾经住过的小院、外婆辛劳过的庄稼地、外婆曾经放羊的山溪旁!我想,外婆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我们,我们尽量多烧一些纸钱,好让外婆在那里多买些她生前没有吃到的好吃的,多逛一些好地方,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缓解我们心中深深的愧疚,但现实是外婆离我们远去了,留下了无法弥补的伤痛……

邢四方,1984年生,陕西临潼区人。青年作家、摄影家。在报刊杂志发表散文、摄影作品多篇/幅,出版《艺坛名家》《陕西名家写真集》等。

责任编辑:刘静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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