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本书出来，我终于可以睡好觉了。”今年五月，面对作家出版社的责任编辑和美编，黄永玉拿着《还有谁谁谁》的样书说了这样一句话。没想到一语成谶，让众多非常喜欢老先生的人们泪飞顿作倾盘雨，唏嘘不已。
2023年6月13日，99岁的黄永玉与世长辞，九九归一，天堂里从此多了一个有趣的灵魂。记者今日从黄永玉生前和他有诸多合作的作家出版社获悉，他的全新随笔集《还有谁谁谁》原计划就将于近日推出，却突然传出老先生意外离世的消息，成为很多人的遗憾。
笔端尽是一个哲人对生命的厚重之爱
众所周知，黄永玉的身份是画家，中国画院的院士，中央美院的教授，然而，他其实还是一位优秀的散文作家，也是一位诗人，他的散文随笔，他的诗歌同他的人一样，风趣而幽默。他的文字体现着他对生活细微的观察，对社会锐利的洞察，对人生深刻的体察，幽默、风趣、诙谐、生动、形象的语言折射着先生内心深处的真实。早前，黄永玉出版过随笔集《比我老的老头》，回忆了对自己一生有重要影响的文学艺术界师友。在《还有谁谁谁》序里，黄永玉说“手边还有十来篇写过的文章，性质像《比我老的老头》”，于是结集《还有谁谁谁》。从内容上看，《还有谁谁谁》应该说是《比我老的老头》的续集或补充，两书构成完整的当代个人记忆史。
《还有谁谁谁》中收录的是这位99岁的老人创作于2022-2023年的新作。在这部作品里，百岁老人回望走过的漫漫人生路，以及一路同行的故友亲朋，讲述他们的情怀与命运、理想与归途。那些灵魂相映、肝胆相照的交往瞬间，照亮过彼此的生命，也成为不曾磨灭的记忆。他们的惺惺相惜令人深感震撼，高山流水的情义照拂是不可见的绝世风景。直率、诚挚、犀利、自省，笔端尽是一个哲人对生命的厚重之爱。书评人张薇说：“除《体育和男女关系》和《梦边》是对当下某些社会问题的思考外，其他各篇都是对故人的回忆。《只此一家王世襄》写与文物收藏及鉴赏大家王世襄的相遇相交，《侥幸的小可见闻》记录了张学良的弟弟张学铭豪爽率性，《轻舟怎过万重山？——忆好友王逊与常任侠》写尽人性的复杂与多面，《孤梦清香——难忘许幸之先生》彰显民国导演许幸之为人的操守，《让这段回忆抚慰我一切的忧伤》倾情书写黄家与香港《大公报》潘际坰、邹絜媖夫妇肝胆相照的60年情义，《郑振铎先生》显示出尊重事实的学者风范，《差点忘记的故事》看到一个平等宽厚的蒋经国，《迟到的眼泪》文学家萧乾与他的儿子萧铁柱浮出水面，对小人物的悲悯与怀念令《你家阿姨笑过吗？》摧肝断肠……。”
大师远去，但他一直都在明确地爱
2023年1月，黄永玉先生的散文集《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》由作家出版社再版，他在书中这样形容自己的一生：“我这一辈子活了快一百岁，运气都是路边捡来的，逢凶化吉，老实人和狡猾人都难以相信。”他也曾多次说到过：“有朝一日告别世界的时候，我会说两个满意：一、有很多好心肠的朋友。二、自己是个勤奋的人。”
黄永玉的一生充满奇遇，不走寻常路的人生也像是一场行为艺术。12岁离开家乡流浪，14岁发表作品，32岁靠着木刻全国闻名，50岁考驾照，80岁上时尚杂志封面，91岁和一代“女神”林青霞成为忘年之交，93岁开着法拉利玩漂移，97岁出版诗集名为《见笑集》，99岁他画了一只蓝兔子作为贺岁邮票。
大师远去，留给喜欢他的人无尽的遗憾，但先生早已勘破生死。在写《还有谁谁谁》的自序时，时值2023年元宵节，黄永玉写道：“出这本书之后到一百岁我还要开个画展，起码还要忙三四张画。大概，大概就没有时间再写文章了。现在离一百岁还有一年多时间，今天是正月十五，到七月初九可过满九十九，然后是逐步接近一百岁的一天一天爬下去；所以时间还有的是，供我把三四张画画完。万一活不到那个时刻，看不到自己的画展，当然有点遗憾，那是老天爷的意思，谁也帮不了忙。”诚如老人所言，最终没看到他的百岁画展是遗憾，但他在他的《见笑集》里，收录有一首《假如我活到一百岁》：“有一天将会到来，/像一次旅行一样，/我将提着小小的行囊，/在前胸口袋插一枝未开的玫瑰，/ 有如远航的老手，/ 不惊动别人，/ 反手轻轻带上住久了的/家门。”所以他留下遗言“我离去之后，任何人不得办理各种类型的纪念活动，我的家人不得去支持或参加其他人组织的纪念活动”，他说，“人只要笑，就没有输！”我们愿他一路走好，去向他永远的“乐园”。
西安报业全媒体记者 张静
